唐愚士詩 明 唐之淳
唐之淳
［明］（一三五o至一四o一）字愚士，以字行，山明（今浙江绍兴）人。肃子。建文朝官侍读预修书事。博闻多识，工诗文，善笔札。篆、隶得李斯、李阳冰体，楷法从欧阳询出。卒年五十二。 《逊志斋集、大观录》
唐愚士诗
二卷、附会稽怀古诗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明唐之淳撰。之淳字愚士，亦以字行，山阴人，肃之子也。建文初，诏词臣修《鉴戒录》，方孝孺荐之，授翰林院侍读，与孝孺同领书局，卒於官。《明史·文苑传》附载《王行传》中。徐祯卿《翦胜野闻》载明太祖以布囊贮之淳，夜越宫墙入便殿，点窜十王册文一事。其事荒诞不经，殆委巷小人因之淳文思敏捷，造是妄语。张芹《遗忠录》称：“洪武中有荐之者，谢不就，曹国公李景隆俾其子师焉。征行四方皆与俱，历燕、蓟、秦、周，览前代遗迹，援笔而赋，凌轹一时。”考《明史·李文忠传》，景隆以洪武十九年袭封曹国公，不载其北征事。惟《冯胜传》载洪武二十年与傅友德、蓝玉、赵庸等北征，常茂、李景隆、邓镇皆从。是年岁在丁卯，与集中《寓宁轩记》所载洪武丁卯相合，当即其时也。是集仅其丁卯、戊辰二年所作，似非完本。又诗文相间成编，而总题曰“诗”，亦非体例，疑当日杂录手稿，存此一帙，後人因钞传之，故编次丛杂如此欤。其诗虽未经简汰，金砾并存，而气格质实，无元季纤秾之习。其塞外诸作，山川物产，尤足以资考核。《会稽怀古诗》一卷，乃其少作。凡五言古诗三十首，题下各有小序，仿阮阅、曾极、张尧同之例。其中如舜庙不取地志象耕之说、禹庙不取禹穴藏书之说，皆为有识。此卷本於集外别行，然篇页寥寥，今缀於集後。末附长洲戴冠和诗三十首。大抵凑泊成篇，不及之淳原唱。以旧本所有，姑亦并存焉。
---出《四库总目提要》
欽定四庫全書
集部六
唐愚士詩
别集類五
明
提要
臣等謹案唐愚士詩一巻附會稽懐古詩一巻明唐之淳撰之淳字愚士亦以字行山陰人肅之子也建文初詔詞臣修鑑戒錄方孝孺薦之授翰林院侍讀與孝孺同領書局卒於官明史文苑傳附載王行傳中徐禎卿翦勝野聞載明太祖以布囊貯之淳夜越宫墻入便殿點竄十王冊文一事其事荒誕不經殆委巷小人因之淳文思敏捷造是妄語張芹遺忠錄稱洪武中有薦之者謝不就曹國公李景隆俾其子師焉征行四方皆與俱厯燕薊秦周覽前代遺蹟援筆而賦凌轢一時考明史李文忠傳景隆以洪武十九年襲封曹國公不載其非征事惟馮勝傳載洪武二十年與傅友徳藍玉趙庸等北征常茂李景隆鄧鎮皆従是年嵗在丁夘與集中寓寧軒記所載洪武丁夘相合當即其時也是集僅其丁夘戊辰二年所作似非完本又詩文相間成編而總題曰詩亦非體例疑當日雜錄手稿存此一帙後人因鈔傳之故編次叢雜如此歟其詩雖未經簡汰金礫並存而氣格質實無元季纎穠之習其塞外諸作山川物産尤足以資考核會稽懐古詩一巻乃其少作凡五言古詩三十首題下各有小序仿阮閲曾極張堯同之例其中如舜廟不取地志象耕之説禹廟不取禹穴藏書之説皆為有識此巻本於集外别行然篇頁寥寥今綴於集後末附長洲戴冠和詩三十首大抵凑泊成篇不及之淳原唱以舊本所有姑亦並存焉
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 （臣）紀昀 （臣）陸錫熊 （臣）孫士毅
總校官 （臣）陸費墀
●欽定四庫全書
唐愚士詩巻一
（明）唐之淳 撰
出京師述懐（丁夘二月十二日以下皆道中作）
辭親戒行李祗命出神京念兹行役遲遥遥睇前旌皇仁固無外所怒不來庭授鉞必衛霍獻謀必良平旗旜耀日色鐃吹雜風聲飲馬河流渾磨刀山石腥野有貔虎勢川無蛟鱷驚况當青陽節卉木競敷榮晴雲布魚麗荑栁囀倉庚士健衣有輝牧肥草青青狼居行可陟祁連待勒銘豎儒際斯盛何以副從征
清流關曉望
星河不動曉蒼蒼淮楚人烟接混茫客路風光未寒食馬頭山色又滁陽車書人物今王業禾黍桑麻古戰塲北望天兵四千里貔貅萬騎儼成行
到鳳陽奉呈南澗公
行役到淮甸重經感歲年雞聲猶郡郭草色自人烟訪古山河在思親涕泗懸南來愁跨馬北去喜乗船便續淮南賦仍歌（闕）篇山前誰杜甫槎上或張騫祇覺心非石徒教髪變玄風依沙寺泊雨借驛樓眠燕社迎沽酒鶯春促換綿錦翻花藹藹茵細草芊芊飽食王孫飯寒分貴客氊從容酬白晝出處任蒼天
奉和南澗公送别之韻
自甘天地一閒人偶得從遊南澗濱吟到好風兼細栁錦囊字字合陽春
留别南澗公
幾逥投筆厭窓雞今日雲邊入馬蹄欲赴陳王燕平樂還同李愬入淮西羽書烽火三方静紫塞黄河一路題喜得寵行詩句好船頭夜夜爥虹霓
長淮船
長淮船淮流不斷船連連二月三月天不雨鵓鴣晝啼楊栁烟淮東土乾無麥田淮西魚賤不論錢但祝好風行十日魚羮飽飯枕書眠
泊五河縣
夜泊淮堤近五河惡風吹面歎蹉跎青山更比吴中少緑浪翻同漢水多去國何須事弓劍思親有涙落烟波三千里外江南客却倚月明聞楚歌
過盱眙舊縣懐南澗公
舊縣新城取次過百年世事幾風波掛帆客過沽春酒復業人歸理釣蓑山水未生淮白少暮雲欲盡海青多客懐不及南飛鴈也逐閒鷗到澗河
喜雨
歸來鴈影中流見過去鐘聲兩岸聞日沒山青星斗黒小龍將雨嫁春雲
水生華發草■〈毛參〉■〈毛參〉春半人家未浴蠶一夜雨聲淮泗白却疑蓬底睡江南
舟次龍渦驛龍
渦驛對鳳凰洲五色雲中玉氣浮今日已為湯沐邑分明千古帝王州
泗州
飄飄帆席去如馳坐倚船窓看晚炊河口驛亭題泗水山頭縣郭認盱眙當年楚漢興亡處今日風雲際會時已築祖陵開寢廟黄童白叟望旌旗
項王城
泗州城北項王城千古令人歎未平韓信歸劉知有主范増辭楚計無成江淮不洗英雄恨魚鳥猶疑叱咤聲欲喚春醪奠遺跡風帆催客赴脩程
韓信城
雉堞平來事已休淡烟芳草一荒丘蒯生不作忠君計吕氏方為少主憂烹犬有時應自喜縛鷄無力豈長謀泗河兩岸離離石留與行人繫晚舟
二月十五日抵宿遷
長河得天風掛席夜叅半篙師喜利涉卧客生驚歎空明泝流光滉漾入雲漢心同雙擄爭思逐羣波亂春熱減衣衾川鳴起鵝鴈已從桃源辭方謀宿遷飯
泗州第一山追和米南宫韻
書畫船從此地還雲霞草木盡毫間江淮多少名山水此是君家第一山
舟中對花
河畔莊前無數花折來船上飲流霞故園亦有如花樹爭奈開時不在家
吕梁洪
三月上吕梁春旱水未駛水中半白石錯出犬牙鋭其流本閒暇急束若有恃乍疑雲漢瀉星斗濕流麗又疑滄海濤噴射巨鰲背轟轟萬雷撞佶佶千兵勢為河作户限匪一乃再至上洪急且紆下洪峻而厲舟航抵其下一葉舞雲際躋攀僅分寸失手尋丈外纍纍腰巨絙牛喘僕夫瘁已涉未足懽欲下心反悸胡然造次頃號呌乞神恵遂令愚無知諂祭及非類方今幅員廣南北一衣帯梯航極山海珠玉兼象貝設官使居守人畜數十輩蛟鼉革冥頑行旅釋凝滯人心既有依天險不足畏緬思黄河源逺自崑崙致萬里不能休朝宗實天意向非神禹功後世亦奚賴到今疏鑿處歴歴猶可記河竭功不忘聖人等天地
金龍祠曲
金龍祠前春草緑金龍祠中人簇簇上洪人祝上無灘下洪人祝下平安龍語不傳环珓喜牛馬輕便舟楫利龍君繡旛赤羽旗龍女朱冠金鳳衣願龍順人人不怨行人歸來賽龍願
吕梁廟
吕梁廟中何所祠漢有關侯唐尉遲二公生世本英特死亦令人爼豆之當其二主興家國秦王即是劉玄徳夀亭不遇鄂公遇事在天為豈人力黄河之流聲徹天二公廟食千萬年不知何年創祠屋臨風為取荒碑讀
徐州黄樓
嘗讀子由黄樓賦每恨不作彭城遊今來繫船覽城郭殘山剩水令人愁人誰其人我所求樓非其樓名則留煙消雲破見斜日水落石出如清秋長公治世才最優歛此大恵施一州不著絲綸玉堂署要洗鞾韈渾河流心存赤子天為助手却河伯人無憂功成事定作宫室釃酒賦詩相獻酬一時寧知著千載兩賦直可囬萬牛倚闌擊節懐逺謀東風飛來雙白鷗臺沈戱馬登狐兎樓空燕子鳴桑鳩雄圖伯業等塵土獨有文事巋山丘意公魂魄常夷猶化為千尺之黄虬與波上下浴日月鎮遏巨浪同浮漚登臨不盡且北去回看釣艇弄滄洲
沛縣歌風臺
河流西來復東注我方乗舟北河去長塗短服春已深小邑孤城日將暮河傍穹碑倚春樹停橈一讀知其故不見髙臺號大風空餘草屋連荒戍當時漢祖居沛中時有雲氣隨飛龍道間未斬白帝子圯下已逢黄石公子嬰首落重瞳手百二山河夘金有隂陵失路豈人為鴻門不死真天授殘忍者滅仁義王威加四海歸故鄉籜冠巍峩筑聲壯日月照耀旌旗楊身中衮裳朱衣繡酒酣歌舞爭為夀父老人人被寵恩租庸世世蒙蠲宥云胡伯心猶未忘意氣激烈非虞唐不歌艱難創王業却思壯士守邊疆臺前風烟起天末臺下寒流動毛髮黄昏不敢問前途駐目更看芒碭月
清明日
不覺離家月再圓船頭揷栁記流年短衣烏帽四千里落花游絲三月天夢裏松楸隔吴越眼前行李到幽燕流光倐忽不相惜幾時歸種山隂田
泊兩河口
疊浪龍鱗合雙河燕尾分繫船欹野樹炊飯煖春雲雞唱荒村得沙崩永夜聞明朝逢改火熟食侑芳尊
鄆城縣
廢塔千年寺荒城有數家行行過村落稍稍見桑麻薄酒髙論價輕舟淺閣沙無言對春晚獨立數殘花
夀昌驛
細雨止復落逺山看更無樹光連墅迥人影共帆孤縣逺先逢驛河窮欲問湖不知齊魯近祇覺語音殊
安山湖口阻風
昨日清明今日風安山湖中浪拍空日輪無輝太陽怒蛟鼉舞波魚眼紅小船漂揺大船立三步回身五步揖雪色遥將澥渤翻雨聲暗入龜蒙濕馬上行人沙沒脛槎頭漁子雙緡盡鴛鴦翅薄不禁寒楊栁絲長弱難定我家賀家湖水隈浩歌欲上黄金臺南風苦少北風急二月已過三月來吴雲迢迢天際白燕樹沉沉望中黒安得飛章訟風伯矯首天閽三太息
次日過安山湖
泰山兼魯望積水與河通月白開鮫室天青出貝宫舟航雲物外郡邑有無中旅泊無愁晚終宵野燒紅
三月十五日夜對月
春來海月圓三度一月一圓看一處吴城雨落燈花稀滁水風髙花滿樹那知今夜客東昌蓬窻坐納星斗光月佀兩人還對影人看三月轉思鄉鄉路四千雲漢外後夜月圓何處在安得月圓長不虧我身在家無别離
懐鄉中舊游
年年出郭送殘春短履輕舟四五人鬬草賦詩分險韻折花行酒記多巡山從蔦塢看青靄水入梅溪采白蘋今日春歸身是客天涯相憶涙沾巾
過張秋傷河決都水監
可憐都水監無復漢官儀洲渚沈遺跡魚龍識故碑日斜漁唱斷風細客帆遲前代多耆舊時來詠黍離
四女樹曲
故城北邊古槐樹樹傍有祠祠四女人傳四女初種時誓教一心千萬枝到今緑雲埀■〈髟上委下〉鬌正如姊妹梳頭坐宻影輕移舞袖翻繁英暗識歌塵墮皇英紫竹吴姬草血涙愁心入穹昊何如此樹無所思枝枝葉葉不相離樹頭不宿孤飛翼蝴蝶鴛鴦戱春日樹下人來掛紙錢葉映新粧好顔色願得女工織巧蠶倍收年年女伴賞春秋
夾馬營
船頭鼓鳴逺洲曙起行夾馬營東路路傍旗影戍樓風樓下人家緑楊樹憶昔紛紜五季中九州割裂争羣雄天子深宮禮清夜人間勺水浴真龍龍光燭天香繞室三百餘年基一夕檢點初歸大耳公黄袍已兆陳橋驛後来二主墮危機東南數星如奕棋聴徹行都六更鼓不思藝祖一戎衣宗社既亡元鼎失此地凄凉但荆棘明月微連鬼燐青流水寒通汴河白櫓聲軋軋日東西弔古無人鳥自啼我欲悲歌不能去獨倚營東聴馬嘶
直沽見潮
我家東海頭門前潮水鳴朝昏自從江淮來不聞潮聲見潮痕别淮入徐沛日日對黄河河流渾渾東到海我不如何愁奈何河中半月餘逆流千載折南風喜人北風怨憶著潮聲夢吴越下水復上水行行抵直沽我家門前舊潮水忽復見之當海隅憶我去家正月末桃花水生洲渚闊今我憶家春欲歸月缺半圓潮水落潮落當更長月缺當更滿月色潮聲無盡時天地乆長人世短明朝又北去見月不見潮潮頭有魚好寄信欲持尺素託波濤
楊青驛
楊青驛前楊栁青馬頭南去船北行北方土寒春尚淺三月盡時鶯未鳴倚馬停舟競攀折青絲絡手花飛雪人心自爾憶鄉闗栁色何曽管離别草木無情是楊樹莫種驛亭分别處舊愁新恨幾時休前頭又入楊村去
送陳中復先生
水國春雨鳴雲開逺洲曙帆檣載風色言指東霞去月落蔣陵鍾潮生越江渡方忻盍簪樂欲别愁反遽
贈嵩陽道士
道士嵩陽住前年闕下來方瞳能鑒識短幹不驚猜每出淮王邸還過簫史臺韓湘名豈幻曼倩語兼詼禦臘作薪火休糧是藥材松將枝作盖棗用核為桮方死三尸泣詩専八斗才送人時借鶴乞雨或分雷玉節秋朝帝黄芽夜結胎丹燒葛洪竈韻冩野王堆海信青童得春衣玉女裁愧予知守牝求道未逢媒五石飢難飽三華凍未開相期游汗漫從爾到蓬萊
題夏山欲雨圖
雲濕樹隂稠山炎雨氣浮暗邊疑鴈蕩佳處失龍湫舟楫荷華晚川原稌黍秋空憐頭上黒詩句若為酬
題夾竹桃花圖
青泥白石净無埃碧雨紅霞次第來可是瑶池春醉裏借騎阿母小鸞囬
泗州舟中懐鄉友
年時憶友在吴山只隔錢塘一水間今日獨看淮泗月千山萬水不知還
豫河舟中
豫河曲北運河多水轉灣碕疾似梭直港得風斜港背櫓聲帆影兩相和
通州行營（三月二十二日到）
兩河樓櫓枕孤城四野貔貅列萬營飲馬直疑天漢落揮戈可使塞雲平三春日裏旌旗影五夜風前鼔角聲北去塞塵無朔漠南來王氣有神京玉門都護傳書至羽扇將軍草檄成社稷山河開帝業鳥蛇龍虎識天兵令嚴步武威容盛夕報烽烟氣候明佇看長驅清瀚海始知臺閣著勲名
奉和春日汴河即事之韻
百年形勝幾風塵此日昇平氣象新月裏皷鐘官寺晚鷗邊楊栁故宫春停橈老客經遊少横槊將軍感慨平惟有懐陵芳草色東風依舊緑如茵
和頥菴安山湖對月之韻
月白際髙天波明滅逺川風聲羌管細星影酒杯圓去鴈穿雲幕驚鷗響荻鞭將軍占破敵太白更西邊
和頥庵登東昌忠心閣之韻
重重城闕擁層臺畫棟雕闌四面開海岱浮雲疑地湧旌旗拂日自天來平田斷隴參差見細栁柔桑取次栽過客登臨能作賦懸知獨有樂天才
别家（以後途中前後作）
逺别辭親苦念家馬頭明日是天涯牀前小女知人意也學悲啼向阿耶
出都門
欲抛筆硯學從征跨馬彎弓事事生今日都門辭别去春風一路入幽并
江上
山峯如馬浪如龍巴雪消時春氣濃萬里順流東到海石頭城下合朝宗
江帆
輕輕窣窣又蓬蓬十幅齊開面面風望沒牙檣人去逺碧山盡處影孤鴻
狀春
浮萍錢小穿蒲帶楊栁眉長妬杏腮北雪乍消鳷鵲觀東風已入鳳皇臺
賞春
日日東風處處春六街車馬蹴香塵曲江水滿花如錦留與陳王賦洛神
新月
素娥新畫半彎眉丹桂花開向北枝街鼔未鳴人未絶清光雖好不多時
聞曉角
吹沉玉兎是金鷄調苦聲長思轉凄馬上騰騰殘夢裏不如聴得在遼西
二月望日
蝶衝花雨燕爭泥晝夜相停漏刻齊心在故鄉身在客不寒不暖過淮西
歎花
一簇春心鬬晚粧凌波妬月暗生香多情莫上朱樓望金谷佳人恐斷腸
淮上漁者
八尺長竿一具罾前船相喚後船應得魚換米兼沽酒更取魚油作夜燈
芳草
逺拂青霞軟簇茵壊宫荒寺一時新謝家詩句王孫賦不解迎春是送春
黄河晚渡
下馬埀鞭更整衣晚風吹面不多時打將雙棹過河去新月已生楊栁枝
郵亭殘花
紅紫無多嫩緑肥五更啼鳥怨春歸都縁來往人攀折不為風揺雨打稀
對花不飲
好花名酒兩堪誇酒面花容一様霞昨日飲多花笑酒今朝病酒笑看花
竹枝詞（黄河所見）
春來日日起狂風不分南北與西東行客怕風兼怕水幾時上得吕梁洪
為防瀲子向中流外倒風多裏倒憂莫道路途行不順邳州徐州又濟州
前船夫問後船夫爾在河南運米無九十石糧車十輛幾多牛疋幾人驅
新黄河接老黄河河上船同蟻陣多一派棹歌天上落分明口口歎阿■〈口過〉
金龍王廟在河干刲羊燒酒上杯盤乞得好風行半月歸來廟下賽衣冠
挂帆撾皷響耽耽南船北船宻如蠶往日南人齊赴北如今北客盡朝南
南客新來北地居莫因蓴菜憶三吴椹子酒勝桑落酒槎頭魚賽細鱗魚
三月三日
自别鄉關已月餘可堪禊日尚南徐我家正在蘭亭下曽有流觴念我無
使風
潮勢風生兩岸平船船催著掛帆行便須飽飯看書坐坐近船頭聴水聲
阻風
三日北風吹不休一時南客盡停舟可憐同在江湖上得去心懽未去愁
買酒不得
村頭小店不多酤過午尋來即道無萬斛詩愁澆不得未縁今日是三閭
獨鶴
一辭伴侣出仙宫孤宿孤飛任碧空昨夜月明遊赤壁舟中逢著大蘇公
廢寺
雨沉畫壁火燒碑白髪殘僧問不知惟有當年駕經鹿時来偷飲碧蓮池
逺興
漢家新築受降城沙漠長驅百萬兵不為三邊勞戰伐須知四海慶昇平
春思
看盡梨花到栁花春光只為馬頭誇有時吟斷無尋處小巷東風燕子斜
陌上暮春
鬬草聴鶯非我事傍花隨栁亦閒人如今去作扁舟客燕趙江淮過一春
隄上行
桃枝著葉楊枝軟芹芽出土蒲芽短隄邊人唱蹋春詞河豚吹雨晴江暖
春夢
風沙三尺燕山夢不夢燕山只夢家枕上分明兒女說阿婆窓下瑞香花
晚雨
曉占霞氣晚溟濛細逐輕烟響雜風一點船燈人半睡滿天曛黒不開篷
解悶
細傾金媪雙尊酒浪擬唐人七字詩人世百年今四十大都難得是閒時（行次徐州忽遇金氏媪賣酒極佳）
旅夕
風餐雨宿豈堪論夜夜船移處處村更有無情是明月照人離色近黄昏
春興
渴飲饑飡睡起遲好山隨意看多時幾迴落日東風裏船過郵亭總不知
渡淮有感
十年前問臨濠渡今日重登淮水船一片征帆沉夕照兩行客淚落春天
從軍北征
曽向東窓事六韜擬將弓馬屬羣豪探兵已踏葱河雪刮冦當揮大食刀
春詞
淮東兒女十四三掘菜條桑學養蠶春氣熏人濃似酒不曽飲去也須酣
寫情
濟上風烟汶上田計程幾日到燕然午來一覺江南夢只在青山緑水前
晴景
蜂蝶飛來花滿枝無風無雨兩相宜紅霞照影宜春苑緑浪生香太液池
春夜聞笛
月涵河水水涵天鄰笛聲聲起别船更莫苦吹腸斷曲從來孤客夜無眠
憶逺
良人逺戍玉門闗十度花開未遣還但使報君心膽赤莫教愁别鬢毛斑
鷺鷥
絲羞頂髪雪羞裳歛翅凝眸立野塘日晚蓮船驚起處逆風飛去兩三行
遣懐
阻風中酒髪鬅鬆寫字觀書事事慵忽聴鐘聲忙睡起海神廟下看迎龍
獵騎
汗血淋漓濕霧騣聲嘶眼疾四蹄風追鷹逐兎渾閒事曽與將軍立大功
寒食夜
風定雲閒月倍明水禽聲煖夜寒輕禁烟不禁舟中客留得春燈照二更
懐歸
側身天地雙蓬鬢寄跡江湖一釣舟今夜夜長長不寐懐歸欲上仲宣樓
從軍行
都護書傳羽箭中班生擲筆酒泉東月支頭骨天驕臂看取歸來第一功
鐵面將軍立戰勛青袍儒士學從軍擬歌吉甫興周頌不數相如諭蜀文
塞下曲
玉勒新調宛馬駒金甌細點野駝酥夜衝虎口擒黄兎曉過龍沙射白狐
石頭敲火馬跑泉直過隂山路八千不見長安惟見日時將草色記流年
偶題
世上豈無飱玉法罏中亦有化金方不如去學劉玄石一飲三年入醉鄉
舟中四詠
篳篥
昔向馬前奏今來船上聞分明關塞月吹破楚天雲
鴿子
篷畔養飛奴如簷望却無船人莫驚起留得伴檣烏
燕子
止止復飛飛依篷更拂桅秋風從爾去船不到烏衣
黄犬
花畔偷眠日蘆邊慣吠星寄書多不達煩爾到華亭
連窩驛次無名人韻
河連樹色涵清淺雲漾天光照蔚藍過午覺來貪覔句欲呼杯茗漱餘酣
濟寧船上抄水馬驛程
苦愛山川不愛行小軒曽把卧游名于今忽作江湖客却向舟中冩路程
通州立夏日作
涉春尚鮮雨入夏轉多風揚塵眯人目鮮雲麗璇穹夕亱河漢白朝日旌旗紅驅馬出營門憑髙望雲中草色青萬里驚沙颯飛蓬靈景耀宇宙流光激烟虹天兵赫以壯敵氣銷無容顧言孱薄姿翩翩送羈蹤孟陽舎吴會南陸薊門東纓緌易介胄顔状驚僕僮老親政在望弱息未有從豈不懐所歸所歸我元戎
送陶宗亨囬越
鄉中曽未識濟上忽相親舊有通家好俱為逺路人鴈聲連永夜栁色送殘春料爾南還日荷花照眼新
望北平
雨破晚風清依稀認北平臺空金氣滅河浄玉流明燕麥疎春雨鶯花簇故京因思山水郡南北總闗情四月十五日夜潞陽看月前月在魯今在燕兩方對月非偶然人憐明月有圓缺月光却與人周旋維南有箕北有斗箕翕其舌斗張口我從斗口望南箕一身萬里方思歸
留别頥庵先生及李徐袁髙四公子分韻得朝字（自四月二十一日出師以下詩皆軍中作）
擬逐霍嫖姚翩翩北度遼揮鞭空月竁飛羽落天驕坐見風塵息寧辭歲月遥惟餘親有念暮暮復朝朝
通州抵三河縣道上與李髙二公子聮句
衆馬猶嘶皁荒鷄已唱晨（唐）烟銷明海日風暖送晴塵（李）羌管新翻調戎衣穩稱身（高）行看月三捷書奏達楓宸（唐）
三河縣送三公子囬通州讀書
書生且逐三軍去公子還歸八魯莊燈火夜窓聮句坐惟應説著到漁陽
因公子却寄頥庵先生
君留我去兩傷離一寸心隨萬馬馳後夜天涯看明月知君臨水正吟詩
薊州
薊州古漁陽地勢殊豐隆三河漾其西石門限其東兵餘歲屢歉四野無恒農老少衣裋褐園廬缺垣墉况兹久旱乾冬春苦多風小雨不破塊犂鋤詎能功麥秋未含穟苗田但髙蓬朅來覽原陸匹馬方從戎解鞍憇官舎緑樹空亭中有鳥鳴樹間其雌和其雄物性有至樂人情懐苦悰疇能撫罷民和輯與鳥同張郭久不作髙山仰遺蹤
石門口
羽檄徴兵下朔方三軍已過古漁陽天連沙草春無盡雪點周廬夜有光後顧車箱疑甲第前驅馳馬若羣羊據鞍莫賦從軍曲留記成功軼漢唐
松亭關（即喜峯口峯亦作逢近亦名獅子峪）
少弱不更事矻矻親簡編武經既靡習文義亦罔宣忽值李輕車挾我越幽燕辭親拜轅門下榻禮殊専夕卧薊北月曉衝灣河烟出入行伍間招邀相後先時於壺矢暇共覽穰苴篇儀容見新態魂夢生舊憐今晨始出關囬顧眇以綿豈不念王愾私懐動中悁軍容賴末光師克愧無鐫願陳征戰績以付臺閣賢
寛河
鳴鼙起前旌草白露未晞中夏失炎暑曉寒尚重衣荐登楊栁顛屢涉隂澗涯面黒衣有垢黄沙正霏霏道狹師旅繁令嚴部伍遲景晏未投營人馬同飢罷鑽火爇野草安能顧甘肥月出新築城四山若熊羆太白西方髙星宿光陸離欲飛還故鄉雲路風力微幸逢堯舜世佇候河清期再歌六月詩惻惻有所思
黄崖白塔
黄崖壁立千萬尺色黄乃是中央徳地當北塞壓玄冥要使朔雲歛隂慝誰築浮圖如蟻蜂點綴霜雪縣虗空健兒到來不敢視呌嘯山鬼訶神工我不知名問闗吏吏言昔有金仙寺長廊齋磬雜鐘魚焚香膜拜多豪貴由來南北幾興衰闗山不殊人事非區區一寺何足惜萬里之城今屬誰
營中口號
曉問前驅晚問營槖駞牛馬一時鳴貪依水草寧辭逺恐濕旌旗却愛晴燈火照山星萬點箭籌傳令月三更漁陽已盡遼陽到早卜寧邉息戰爭
馬上
谷深風急帽簷斜滿眼寒雲滿面沙騎馬過山看不盡更多芳樹沒人家
五月營門栁始華新新草色舊人家鄉山萬里誰相伴惟有囊中日鑄茶
惠州
雨出薊北門已涉遼東境驅馳未辭勞遇勝輙神領恵州古名邦山水甚清緊水無龜魚樂山有金銀鑛龍蛇畫塔廟象貝充市井一從桑海變此地為民梗棄之蕃漢間清野絶巡省孤螢敗壁光老樹頹垣影方今紆聖念規取作藩屏軍麾蔽沙漠版築興逺近欲令斯民人恢復舊風景愧予厠戎行登覽亦多幸夜中起長歎五月尚寒冷時時見寳氣星斗吐芒頴平明更前驅秣馬度東嶺
重午日道中
遼陽道上見端陽異鄉景物思故鄉漫將艾葉挿烏帽豈有菖蒲浮玉觴小雨暗空林麓黒飛沙漲川衣袖黄此行已覺厭馳驟安得鼓棹歌滄浪
大寧
遼時昔有國憑陵我中華中華豈無人豢養如龍蛇噬膚尚靡顧稱謂殊等差皮幣歲不足視之若塵沙峩峩大寧城蕭后之所家晚節穢中冓牝雞鳴日車秦國乃猶子貴寵莫與加作嬪帝王室而乃事毗耶範鐘創塔寺祝夀期無涯迨今四百秋變滅隨雲霞碑文蝕土翳隧道生蓬麻萬室無一廛安能恤其他空餘壞雉堞日夕啼寒鴉仰懐慶歴間躑躅以興嗟
望遼陽
紫塞髙峯積雪明黄沙古蹟細烟横身從北地三都尉目斷秦人萬里城渡處水横朝洗馬望邊月黒夜翻營遼陽只在雲山外更入東風幾日程
野營曲（自五月五日至大寧以下皆大寧作）
野營無城復無柵掘水為濠倚沙磧烏旗焰焰起中軍氊帳重重挿戈戟帳前健児椎大皷旗下才官彀弓弩烟飛礟火奪天星風點柝聲傳夜雨時將鐵騎哨東西沙草生香入馬蹄白狼河邊狐豕盡紅螺山外雪雲低就中借問何官屬半是公侯半藩牧聖人三殿授兵符列校兩邊聴約束幕府深沉晝刻遲烽堆寂靜羽書稀裹糧束甲行分壘走狗呼鷹看打圍東飛金烏西走兎九州四海皆王土凱歸莫忘野營歌歸向朝中作歌舞
途中覽古
滄海桑田幾陸沉兩朝誰復問遼金銅駝泣雨浮雲濕石馬西風宿草深城郭廢多空夜柝人烟去盡滅秋砧數行青史燈窗恨不及憑髙見古今
述懐
沙塲非故國壁壘非衡門乍習軍旅事耻無帷幕言曉從驍將出飛鞚越平原晚逐偏校還星火散雲屯時維斗挿午尚襲貂裘温輕雷始發聲零雨不及繁厓隂方雨雹馬首已升暾顧兹寒燠異敢昧天地恩倦翮懐安巢下泉仰髙源微軀故有託夢寐徒鶱翻側聞敵騎遁萬里空藩垣譬之陽徳輝隂翳無復存先聲貴有實末徳惡久煩冀全萍梗蹤歸養樂丘園
五月望夜六王川對月
家常見月望天涯及到天涯却望家夜半覺來行帳冷流螢飛過石蓮花
沙塲曲
沙塲千里平如席中有黄沙圍古磧一自承平二十年漢家不種邊城田田荒地虚烟火歇荒塜麒麟望秋月今年五月漢兵來氣吞瀚海聲如雷聲如雷敵可却壯士齊歌白翎雀白翎雀四海平玉門無壘黄河清男耕女織休甲兵
寓寧軒記
洪武丁卯春正月辛未上命征虜大將軍宋國公左副將軍潁國公右副將軍永昌侯左叅將南雄侯右叅將東昌侯帥兵下朔方四月丁未出松亭關五月甲寅次大寧大治其城垣為懐夷受降之地且將如此相機而進也凢在師旅者皆露茨于野以須命時之淳從曹國李公在行中幕府餘暇得搆草屋若干楹於城西南隅以庇風雨既成題之曰寓寧軒識其實也初上受天命奄有四海不欲久勤我士民凢塞外地悉棄不郡縣而彼邉園亦畏威逺遁雖間入草竊終不敢私有我土宇於是遼東西古北平之地徃徃清野數千里無雞狗聲今上一旦惻然閔其處昔為中國乃今山川土田不收不植不惟無以收輯我逺人抑亦有負我天地生人之徳矣是以有今兹之舉焉之淳越氓也遭逢聖明之樂以一介書生從我公萬里外覽河山之勝弔前人用武之地因得發其感槩激烈之氣於文辭間詎非幸歟維兹大寧實古東北夷白霫之界而契丹應天后蕭氏所家也其故宫壊陵狼籍荒榛霜雨中與夫官寺民廬頽垣廢址之出沒瓦礫者尚可想見其當日庻富之餘風焉斯軒也地勢爽塏庭檣井級皆循其初欲求其為何人之居為貴富為貧賤也已不可得但見環城諸山浮青沃黛起伏映帶蔚有殊態屈指而數之得大小之峯百有八十焉晝夜多大風盛夏不見暑氣非亭午不少熱值雨輙重裘不能勝非復南中風景賴有山可以寓吾心思是則吾身雖寓於寧有若不知所以為寓者行見徳威所被流民四歸種落欵附變狐兔為牛羊化赤地為沃野繼自今而来寓者耕鑿生息長為土著之民吾則旦夕從公臥鼓偃旗凱奏京闕回視今日之居則誠寓矣因記斯軒首述國家命將用兵之初意將書諸石以告諸寧人是月辛未日唐之淳謹書
贈遵化縣義門劉善鄉
遵化城南五里賒前朝旌表舊人家門如彭澤惟栽栁園擬東陵只種瓜耕罷兒孫牛背穩醉歸父老馬頭斜漁陽風俗從今厚陳鄭芳名可並誇
風雨歎
日日日中風怒號時復雨雹飛荒郊茅欄乍結未深穩濕透席枕連弓刀大隂揚威炎暑斥青青好山如潑墨弊裘不救須臾寒平地俄驚水三尺却憶江南向此時蓮舟羽扇明纖絺夜來歸夢曽見之覺後尚續從軍詩
廢宅歎
纍纍壊墻如破甑百生不生荆棘盛華臺舞舘遺故基欲問何人人不知昨日開池得金釧猶想當時美人面飛螢走燐畫燈紅殘鶯曉燕清歌囀地老天荒世運移百年幾家如奕棋南山有樹兼有石舊宅平來見新宅
轅門曉望
曙色滿軍麾轅門縱目時星河收鼔角城郭露旌旗馬踏荒園井牛衝野廟碑塗陽新入貢白霫舊名夷有勇思三捷無謀效六竒前膽遼水外烽火雜烟炊
營中閒夜
閒夜樂從戎將軍百代雄佩刀懸玉虎缸燼剔金蟲逺柝微侵月清笳迥帶風香騰罏面紫火射箭頭紅舞劍知書法談棋識戰功明朝將閲武傳令選琱弓
西城一何髙
西城一何髙髙髙據山巔托基幸得所■〈石盤〉礴乃其然思昔未版築頺墉蔭寒泉狌■〈犭吾〉嘯其下荆棘産其間百雉靡寸錐羣黎無一全及兹事興復壯觀踰古先風雨屹不搖虹電紛相連廣可輯萬户逺當埀千年爻辭明設險詩篇頌城韓不覩南仲功寧知王教宣鱗鱗郡中居青青塞下田懐夷貴施徳報國在安邊同車或胡越耒耜足戈鋋寄言乗障者采我芻蕘言
步出城南門
兀居苦無悰步出城南門直視何所見平沙接荒屯纍纍十四墳昨有今不存問之何為爾墾發登城垣白石為雉堞枯骸棄鳥鳶向來身外椁已作他人棺子孫流徙盡誰復招其魂人生寄一世日望歸山原焉知百十年變滅如浮雲山原未必安成廢亦難論路逢相知人酌我雙酒尊且復與之飲悲傷復忘言日夕酩酊還擊柝聲欲喧慇懃語戍卒我豈故將軍
奉懐頥庵先生
逺埃起千里惻愴動中懐中懐何所思乃在黄金臺臺上一美人獨宿無嫌猜氣息若芝蘭咳唾霏珠瑰謇予豈儔匹而乃志好諧昔者蒙縐絺臨岐悵分乖今也攘素腕援琴寫清哀清哀未能宣攝衣步前堦仰視明月光衆星為裵徊俛思履綦跡髣髴生録苔短夢無達塗寸辭愧長才投筆謝衾枕衷誠詎能摧
奉懐
季夏鷹始擊温風入庭除小人有所思君子在逺途逺途亦良苦王事迫簡書鐵馬嘶莽蒼霜刀拂蝥弧昨傳過建州分兵作前驅折衝更何人忠勇相與俱義分皎星日戡暴力有餘安知非衛霍為漢却匃奴我蒙公所愛繾綣魚水如所慚幕中士局促轅下駒遐征不能從假此塗陽居凌晨望朝鮮夕夢遼城隅臨雲憶搴旗見月思彎弧身逺而心邇遲徊以躊躇
塞上即事
自為沙塞客風物總能詳野望氊為帳天寒毳作裳雨稀山韭短風熱地椒香澤蒜元誇漢（漢張騫始持蒜入中國此名澤蒜）園桃或姓羌（胡桃亦名羌桃）酒邊歌白雀（白翎雀本鳥名此處有之因以名曲）馬上射黄羊處處宜榆栁（二木甚多）川川可稲粱蝟毛如爪利麃角過人長（麃音庖如鹿而長角）厓石青於羽戎鹽白勝霜（海子中産鹽色白如霜）酥調籸子麪酪卧鹿皮囊（以皮囊貯酪激使之熟曰酪卧）沙燕形同鴿（沙燕大而黒可食）河魚尾類魴性諳■〈豆〉豆滿（■〈豆〉音勞野小豆也）味别苦■〈艹豦〉凉（■〈艹豦〉音蕖■〈艹豦〉■〈艹豦〉菜也）遍地皆紅藥當門種白楊上房圍鼢鼠（鼢音奮如鼠而圓堆沙以為穴開户知風可取以食）穢壤轉蜣蜋蚊少宵眠著蠅多晝坐妨兒童能搏獸婦女不知桑戲作俳諧體持歸詫越鄉
軍屋燕
軍屋初成燕來止口銜泥沙結新壘憶昨三軍未定居燕燕依栖塚上烏軍今有城兼有屋燕亦來投軍處宿但恐燕歸軍不見軍歸未歸看歸燕
紀行寄鄉中諸友
去年上天姥青鞵踏石苔路逢劉阮輩揮手使我囬今年客錢塘愛食錢塘水水清多天風吹逐行塵起塵飛腰下劍影落劍池雲延陵懐季子句曲禮茅君舉頭見天居星辰擁黄道翩翩飛將軍先我入燕趙燕趙三千里王師百萬兵誰將雙白羽笑贈一書生揚鞭滁水春挂席莊臺晚嚮來思親淚征袍為之滿行行過淮泗暫泊項王城王城楊栁樹黄鳥弄新聲明發上吕梁洪濤天上落持觴金龍祠瞬息彭城脚彭城接豐沛慷慨思漢皇浩歌黄樓賦擊節三侯章好風獲兼旬歴覽遍齊魯吟衝豫河烟坐對金臺雨金臺留一月羽檄動三軍旗鼓朝朝見笳簫夜夜聞乍思薊北門已涉漁陽外不見萬里城但見萬里塞發鞍松亭口飲馬寛河隂寒雲薄日色曙霧結歸心恵州又白霫意倦思少息登髙望海山逺樹霞光赤時時擕小校孤嶂讀殘碑行處翻如夢囬來却自疑所懐故鄉人縹緲越天末相見同我懐分明照秋月題詩及行役念往愧飄蓬待教涼冷後封寄向南鴻
夜坐懐錢塘友人六言
過却山山水水不知暮暮朝朝笑我塞中看月憶君江上聞潮
續蒼蠅賦
陶唐子適乎白霫之野止乎塗陽之山月在弦矣斗插未間出則接乎戎旅入則事乎觚翰天髙地寒炎暑不干晨昏若秋正午暫暄私竊自計産于南荒畏處朔土今則備嘗其寒不知有暑車馬而嬉衣裳而處無坐甑之憂而有不箑之娱矣豈非幸歟何物蒼蠅百千其羣自寅及酉營營紛紛勢同乎蠛蠓聲震乎秋蚊尋馨投光靡隙不集既引類而招朋或揚眉而鼔翼周匝乎櫺檻徘徊乎几席其點汚也則在白加黒因朱為蒼紈袖洒松滋之墨烏巾著齊女之霜其攻鑽也則穢我湩酪敗我醇酎淋漓我餅罌偵伺我罅漏三牲之味八珍之養紫駞之峯玄熊之掌已先飫其所享矣其附於人也則不蝱而創不蠆而螫撲面縁眶翔頥咂頞或升領而拂髭或穿袍而入臆或盤辟乎介胄或從容乎履舄使人目眩顛汗神昏氣塞白羽捲於飛揺蒼頭罷於拂拭甚則投筆而輟書對案而忘食雖有千鈞之弩萬夫之勇亦無所發其機而陳其力也下則牧豎嗟咨圉人太息犬彘為之囬皇馬牛為之辟易究其所患盖未能一二而悉焉迨夜叅半夢一童子黒幘青裙趨蹌翼如張目吐氣揖而謂予曰吾乃見垢於子者也子固善垢吾實何辜子不聞乎衣垢而豢蟣蝨肉腐而生蟲蛆醯鷄麥鵝理固自如向也兹地蛇虺之宅狐狸之區烟火蕭條草生郭郛死骨蔽野氊裘所都此吾徒之所經營而恣睢者也今也兹地師環其疆士卒暴露區溲井竈錯雜無序郊野為運釀之衢川原納人畜之汙方版築其未完亦何有乎室宇此吾徒之所乗時而繁庶者也子姑待夫民神奠居邑屋完固鳥獸蟲豸咸得其所白露為霜北風其涼于斯時也吾則歛翅鼓腹委身於無何有之鄉矣子豈久寓於此者哉吾豈久溷於子者哉余乃怳然以驚惕爾而寤河沉月墮起而續歌歐陽子之賦
六月望寓寧軒對月
好在塗山月如何看不歸枕添連夜夢人著向秋衣刁斗聲偏急星河影自微王師千里外縧水欲塵飛
唐愚士詩巻一